【现欧】他和他的婚礼
呜呜呜呜呜
应邀为好友的弟弟和弟弟的未婚夫拍摄一组照片和短视频在婚礼上用，我第一次见到了这对可爱的年轻人。
早上九点，我们约在了他们读学士时所在的大学里的咖啡馆。
弟弟高现真的和好友长得很像，约莫二十七八岁，个子很高，气质非常好，面目英俊，一看就知道必定是经历了几代人才能养得出的一个男孩子，他向我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一会儿具体在哪里拍摄会由他们来引路。
他的伴侣看起来要更年幼一些，眉目清秀，头发有点蓬乱，我带来的化妆师在一旁鼓捣着他的头，商量是否该把他的乱发定型、弄得更顺一些，弄得小孩子有点窘迫地红了脸，连声说不用了，就这样就好。高现也有点好笑地说这已经比他刚睡醒的时候好得多了，刚起时头上就像顶着个鸡窝一样，说完就被他的小男友使坏幼稚地撸了一把整洁的头发，撸出一头情侣款乱毛。我觉得这一幕还怪可爱的，赶忙抓拍了下来，小男友听见了快门声，才害羞地收了手，跟我自我介绍说他姓欧阳，就叫他欧阳就好。
吃着小店里的牛角包就着坚果牛奶，他们谈起了关于决定来母校拍结婚照的原因。
做婚纱摄影多年，我所见过的来有共同回忆的地方拍照留念的新婚的年轻人一向很多，有高中时代相恋的甚至会重新做两身学生时代的校服，我一度以为他们也是在学生时代相恋的。但高现告诉我，他们并不是在大学里相爱的，他们那时是住在一间宿舍的室友，大概是类似于最好的兄弟这样的关系，他们实际是在留学在外读硕士期间，才真正走到一起的。
那为什么选择回国来拍结婚照呢？
因为在大学里还是有很多宝贵的回忆啊，欧阳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来，嘴唇上还带着腰果牛奶的奶沫，看起来很可爱，高现转过头看着他，不自觉地也微笑了起来。
正是一年深秋，校园里的树木从墨绿到明黄再到橙红，颜色错落有致得漂亮。
一个月前挂着的迎接新生的横幅还没有撤下，欧阳回过头笑，老高老高！我好像就是在这里认识你的！
不是宿舍？我有点好奇。
不是宿舍！哈哈哈哈哈哈！那个时候，我刚刚下机场大巴，进了校门看指示牌看得一脸懵比。迎新的学长都抢着接待小学妹，我就拖着我妈给我塞的两个半人高的大箱子，兜了两个圈子，连宿舍在哪儿都不知道。于是我就痛下决心，就算丢脸也一定要拦一个人问路，然后我随手一拦，拦着一个人就，学长你好我是今年的新生我找不到宿舍请问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结果定睛一看，发现人家也拎着个箱子，一脸无语地看着我......
来吧老高，采访一下你，你当时对我的第一印象是怎样的呢？
神经病。
高现倒是回答得很真诚。
欧阳哈哈哈哈地笑得挂到他身上，说很好年轻人你很诚实嘛，当我老婆吧！
我默默瞄了一眼他们手上亮闪闪的婚戒，不想说话。
化妆师小妹是个纯纯的小萝莉，显然有点被这个故事的开始萌到了，她很期待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就带路带我去宿舍了呗，他带着我去宿管阿姨那儿取钥匙，然后还带着我上了楼，我当时还特别感动地想这个大兄弟太热心了。结果最后他掏出钥匙一开门，说你是这个床，我是这个，我当时就傻了。
我心想完了完了，未来四年的室友肯定觉得我是个傻子。
似乎回忆起了那个尴尬的时刻，他郁闷地摇了摇头，被高现伸手揉了揉好不容易梳顺了头上的乱毛。
那么就在这里录一段吧！
我说，好，你们两个随意一点，怎么自然怎么来。
咳咳，欧阳清了清嗓子。
同学你好，我是今年的新生但是我找不到宿舍了，请问你可以带我过去吗？
好啊，高现说，轻轻朝着他伸出了手。
欧阳虽然是一个喜欢逼逼叨的小朋友，但其实脸皮还是薄得很，偷眼看向了我们，耳朵迅速地红了起来。
但他牵过了那只手，大着胆子往下编了下去。
他大声说同学你长得真帅，请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呀，我可不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呀？
高现忍俊不禁，似乎有点想要笑场，但还是配合着他，掏出了手机。
路过的学生们都停下来看他们，化妆师妹子笑得蹲到了地上。
欧阳是真的不会撩硬撩呀，忽然有点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了。
光线变得有点强了，我们转移到了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宿舍楼跟前的林荫路上。
路上已经厚厚地铺上了一层黄叶，天气晴好，学生们把各式各样的被子晒在了楼下的单杠上，远远望去有点滑稽。
高现闲闲地说，我记得你那时候有一条海绵宝宝的毛毯。
欧阳炸毛跳脚，说了多少次那是我妈逼我带的！我妈逼的！
高现说，哦，你妈逼的。
我笑到差点把相机盖扔到地上。
高现看着挺正经的一个人，居然还会说冷笑话，他们两个倒真是天造地设了。
反射弧长的化妆师小妹茫然地看着我，没有get到笑点，欧阳也学样茫然地看向高现，几秒钟就破功笑到腰直不起。
借用了一下公共洗手间，他们去换了提前在网上买来的学生军训服。
欧阳说他们当年穿的其实是黄绿的，特别丑，他家老高那档颜值的穿上了也只是勉强能看，自己穿着简直看起来像逃难来的，所以他们这次买了蓝绿色的。
蓝绿色的上身倒是挺精神的，高现的衣服码有点略小，但反而显得更精神，欧阳的稍微有点大，就把袖子卷了两卷，穿出来效果也不错。
宿管阿姨似乎还是当年的阿姨，认出来了高现。
这也难怪，高现这等颜值的学生，估计几年也就那么一两个，想必是非常让人印象深刻了。
高现打了个招呼，和宿管阿姨寒暄了几句，说要结婚了之类之类的，还说下次来给老师们送请柬和喜糖会再来看她，阿姨笑得很开心。
欧阳悄悄蹭了过来，问我说，这附近有棕毛白肚皮的猫吗？
我四下瞅瞅，附近的学生妹都喜欢喂野猫，所以躺在地上晒太阳的猫倒是不少，花的白的黑的都有，倒是真的没看见棕的。
我问，非要棕的不可啊？
唉，算了算了，我去随便抱一只来。一会儿...我去把猫抱给老高看，你帮忙偷拍几张呗？
我说，为啥要偷拍？
他严肃地说，秘密。
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说那你去吧。
不过高现那种身上一粒灰都没有的人真的没有洁癖吗？
很快，我看见从地上举起一只一脸不爽的花猫的欧阳风风火火地朝着高现冲了过去。
他说老高老高！看！这是肉夹馍她儿子！你先跟他玩一会儿！
他轻轻地把猫放在了地上，高现有点好笑，但还是配合地蹲下了身，伸手撸了两把懒洋洋的猫咪的小脑袋。
欧阳退后了几步，摸出手机，迅速地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我心念一动，凑近上前，拍下了他举着手机的手，和屏幕里的高现。
我不明白他此举的意图，有心想问，但欧阳回过头，笑眯眯地做了一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只好配合地点了点头。
穿着迷彩服拍了几张，换下了迷彩服我们又去了阶梯教室，拍他们一个对着笔记本电脑做作业一个在旁边瞌睡的模样，又去了食堂拍他们面对着面吃饭的模样，去操场上拍他们换上了篮球服打球的模样。
欧阳说自己穿着篮球服不伦不类，他裸露出来的小腿又白又细，确实不像运动的人。于是高现就让他抱着篮球，自己抱着他的腿弯把他举了起来，像举着小孩子那样让他作弊投篮。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被烧得很红。我拍下了几个背光的剪影，其中的一张是，他们以为我们在查看照片没有注意到他们时，在篮筐旁偷偷地接吻，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
最后一站是学校里一处很有名的天台。
爬满了爬山虎的架子上缠了许多小小的灯泡，它们发出的白光把宽阔的天台照的亮亮堂堂的。
大概是因为天气很凉了，此刻并不像是夏夜，有很多纳凉的情侣和喝酒的少年，反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欧阳说，我们毕业前在这里喝过酒，要是再有几罐啤酒就好了。
说完朝着我迅速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知他又有什么鬼点子，但还是决定配合一下，也附和说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光，此刻应该有酒。
高现好笑地叹了口气，说好，那你们等着吧，我下去买。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了天台，欧阳才转向了我露出那种男孩子们恶作剧时才会有的笑容。
他说当年老高曾经在这里跟他告白过，他们喝了几罐啤酒，他以为他睡着了才敢说，但他听见了，他想要在婚礼上把他弄哭，所以他决定在这里录一段影像给他，拜托我帮他保密。
嗨呀，现在这群年轻人呀。
坐在哪里好呢？
就在灯下吧，光线比较好。
咳咳，开始了吗？
好，开始了！
老高，现在的时间是202X年10月X日的21:13，我把你指使下楼去买啤酒啦，刚好趁这个机会录这段影像给你...嘶，雾草好冷好冷好冷！
一阵冷风吹过，他抱着手臂抖了三抖，抽了抽鼻子，看起来有点滑稽，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今天太冷啦，还记得我们上一次一起在这里喝酒的时候还是六月，送走了伟哥，我第二天就要走了，寝室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你带我上来喝酒，咱们俩在这儿喝完了半箱。酒真是太难喝了，我到现在都觉得那玩意儿不好喝，还是宁可喝可乐，但你说今天告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一定要我喝，我就只好喝了。
我...我就是想说，其实那天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当时还没睡着，就是困了，我听见你叫我，忽然有点想哭，不好意思睁开眼睛，没想到你就突然说话了。
其实你当时跟我说那些话，后来你说，怕我觉得你恶心，但我想告诉你，一点儿都没有，即使是当时，也没有。我感觉心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你说的话，我当时甚至在想，如果你说完了就过来亲我，我肯定不推开你，就是刚刚喝完酒我可能闻起来有点臭。可你居然这么怂！亲都没有趁机亲一下，第二天你送我去机场的时候我特别想主动亲你一下，结果我也怂了，最后也没敢。
他忽然低下头笑了。
后来上了飞机了，我坐最里面，旁边是一个大爷一个大妈，他们问我，你们学校这么早就放暑假了？
特别丢脸，我突然就哭了。
老高，我当时觉得，我可能也喜欢你，但我特么是个傻［哔——］，我自己不知道。
我拿头顶着小圆窗户，鼻涕眼泪都没有东西擦，也不好意思问人要，满脑袋都在想，要是重来一次我肯定要追你。
后来一下飞机我就去搜托福考试时间，我在想不就是一年吗，大不了我也留学找你去。
我个学渣真是搞死我了。
哼哼！我看到你那时的偷拍了大变态！所以我今天也偷拍你了！
呐，给你看！
他调出了手机上的那张照片，笑得像个海绵宝宝。
真好，没有晚。
新婚快乐呀老高，错过了最美好的四年，余生赔给你。
此刻，我回到了家，对着视频轨剪辑着这个视频，忽然在想，不知道高现会不会真的被欧阳感动到在婚礼上哭出来。
但这大概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我真希望，这世上的每一个你会遇到那么一个人，站在你的面前的告诉你:
真抱歉来晚了，错过了你的前二十年，前三十年，把余生赔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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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上和几位太太万圣节联文的文，这里备份一波
爬去睡觉了
